我和北大右派的半月談(中國系列3)

ebook Collection of Yeh Chu-Hung: China Series, Volume 3

By Yeh Chu-Hung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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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7年盛夏,我在中國浙江杭州結識了一位北大人,告訴我他的右派經歷,讓我對中國近代史的認識從高二直升研究所。從1957年反右鬥爭到1976年文革結束,在無數次的政治運動中,光是三年(1959~1962)非天然災害時期,因飢餓死亡的中國人至少三千萬,這數字是我在臺灣教科書跟中共黑名單(禁書)從未看過,敲破頭也想不通的天道寧論。

本書的主角已經去找馬克思了,我能做的是把之後魚雁往返的對勘加以整理,半個月的靈魂震撼讓我明白一件事:當口述歷史的活歷史也走入了歷史,歷史將只剩依稀彷彿,在不久的將來,中國人會逐漸忘記的,歷史上曾經有過的觸目驚心會越來越多,包括在我這個外人眼中一直感到十分不可思議的,1972年的天安門城樓下方,那片讓世人一見難忘的「紅海洋」。

節錄:

※老邵自述右派簡歷(代序)/葉珠紅※

老邵說:我從大一就被打成右派,畢業時,右派前面加了個形容詞「摘帽」,意思是:有資格回到人民內部。鄧小平上台後,北大黨委給了一份劃錯的證明文件,從摘帽右派變成改正右派,我到死都還會是個右派,見到了馬克思我會自稱「死右派」,這稱呼共產黨應該不反對。

1957年5月19日,時序入夏芒種前後,整個北大校園被鋪天蓋地的大字報給弄得白糊糊,中國的最高學府每天都好像在辦「白喜事」。我當年行將弱冠,在民主牆看到一篇聲援魯迅弟子胡風言論的大字報,寫下:「我同意你的看法」同時簽下學號,就此成了北大黨委十分之一(十名教職員生必須有一名)的名額規定下,被生安白造的湊數右派。

開學升大二,打小被人戲稱倆老婆,跟我一起考上數學系的「青梅」和我舉行了分手儀式,老師、同學也不跟我說話了,助教再不碰我的作業,小時候踢皮球中學踢足球,一心想加入北大足球隊的心願也一併化為烏有,幸好校方沒取消借球的資格,我還可以對著牆壁踢,想到古人常說的:女子傷春男子悲秋。我告訴自己:會「悲秋」的男人應該才算正常。

北大黨委對右派學生有三種處理方式:最嚴重的撤銷學籍去勞改,其次保留學籍去工廠勞動,最輕的是留校察看。我被判留校察看,同樣是留校察看有人硬是不接受,同班的吳志誠剛吃完月餅,說要出去散步看月亮,隔天被發現橫躺在鐵軌上;中文系一位女同學交出了好幾本日記,向黨披肝瀝膽坦白曾經有過的資產階級念頭,「芙蓉無染污,將以表心素。」一個月後「芙蓉」選擇了跳樓。

文革時我被下放到五七幹校,剛數完幹校第六個中秋月的隔天,1976年9月9日清晨,當年的我還算春秋鼎盛年富力強,騎著腳踏車晃悠在距離五七幹校不遠,地方誌記載第一任縣長乃三國張飛,晉朝竹林七賢慣常嘯詠流連的河南修武縣,馬路旁電線杆上的擴音器傳來哀樂,我心想:八個月前是周恩來,兩個月前是朱德,不會又是誰死了吧?一會兒回幹校又得被迫「化悲痛為力量」了!

經歷了18年的右派生涯,被下放到五七幹校將近7年,這紀錄放眼全中國或許是屬於九袋長老的資歷,我雖已深諳「喜怒不形於色」是右派的基本配備,聽完播放內容翹首白雲藍天,我還是忍不住笑了!市場不去了掉轉龍頭,幹校沒肉吃怎比得上偉大領袖毛主席永遠離開人民?發生這天下第一等大事,那批一天到晚想革別人命的幹部一定會馬上開會,我這麼一想又忍不住笑了! ...

我和北大右派的半月談(中國系列3)